现在在各种各样的争议事件中,身份和姿态是最重要的——影响现在的舆论场好恶判断的东西。
哪怕你的内核没有太大的问题,只要你的身份、姿态是高高在上的,那么你一定是遭殃的。这个时代最讨巧的人设是真小人,把一些东西摆在明面上,比如我说我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不顾一切赚钱的人,就是想赚你们的钱,网友可能反而觉得,你把兄弟们当自己人,跟我们说真话,虽然日常生活中他们不会喜欢这样的人,但是不重要,传播上的情绪模式是对的,把姿态摆到了一个和网友平起平坐的状态,引起大家的好感。
这个趋势的结果是:各路的公众人物,企业家学者明星都退出了公共讨论。一个人说的话不可能永远正确。
舆论场的第一次崩坏:不允许错误出现
最开始的时候,舆论场还算健康。政府、媒体、学者、公众、明星这些不同的节点之间还能展开充分的交流。公众可以在平台上进行内容创作,受到认可的内容能引发深入讨论,形成多角度的思辨,容易带来真理的火花。优质内容得到鼓励,内容的多样性和真实感成为主流。
但第一次崩坏很快就来了:不允许错误出现。
公众人士一旦有偏差或低级错误,便可能被"全网喷杀",一棍子打死。何同学、黄磊等公共事件就是典型,小错误被无限放大,演变成全民的集体清算。一旦出现负面舆情,公众人物和创作者无法自证清白,只能被动承受攻击。运动式封杀成为常态。
舆论场的第二次崩坏:必须说对的话
然后事情变得更糟。从"不能说错话",演变成了"必须说对话"。
而且必须说全,否则就是春秋笔法夹带私货。正确不绝对,就等于绝对不正确。
现在对表达者有一种求全逻辑,表达者必须先亮明立场,先叠甲,把最对的话说出来,然后再去做其他表达,否则就没有资格选取一个自己的角度。这背后的逻辑是,受众对媒体的极度不信任,用一种舆论战的思维而不是和平交流,是一种身份政治。
内容生产者不敢表达个人观点,只好迎合"正确声音"。游戏、文化作品被要求明显展现"正确态度",否则就可能被扣上"偏离主流"的帽子。审查变成了自我审查,内容变得极度合规但空洞,缺少真实和深度。
这种现状会导致:
-
浪费信息传播效率。内容被审核、过滤,创新和真实表达空间受限。
-
更重要的是产生有罪推定,表达者无法自证,无法证明我没有说过的话我是什么意图。一旦被质疑或批评,几乎无法自证清白,陷入自我证伪的怪圈。
-
真正有意义的稍微可能引发争议的,有探讨价值的问题没有创作者敢碰了,内容领域进一步贫瘠化,劣币驱逐良币。这甚至进一步导致,极端言论服务者转为一种私域的服务者,为极端思想的受众提供精神食粮。
舆论场的第三次崩坏:公共议题的讨论变成一种游乐场、垃圾场
第三次崩坏,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。公共议题的讨论变成一种游乐场、垃圾场。
户晨风为代表的人登场,进行的是完全标签化的输出,实际上并不代表任何一种真正的价值倾向。真实的问题无人问津。
讨论被碎片化、标签化后,变成无意义的辩论和"转账"。舆论场变成游乐场,充满战场式的发泄和爆炸式的对立,人人都是"喷子"与"受害者"。极端言论泛滥,真相逐渐被边缘化,取而代之的是情绪的宣泄和价值的对立。网络中的喷战、标签战,充斥着"公知"、“爱国”、"恨国"等标签。
一些内容创作者反其道而行,将文字游戏、标签化、激烈辩论进行到底,形成空洞的激烈论战。大量所谓"分析""评论"实际上只是一种标签化游戏,内里空无一物。这使得公众缺乏对真实社会、人物、事件的深刻认知,只剩下宽广的虚空。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问题出在机制上。
机制的问题
理想的健康舆论场应该是什么样的?政府、媒体、民众、学者、创作者互动频繁,相互质疑与辩论,形成健全的内容生态。公众在探讨中不断反思自身与社会的关系,形成理性和包容的讨论氛围。各方观点共存,减少偏见,促进认知灰度化。
但现在的机制完全不是这样。
过度追求"绝对正确",封杀异见,使得内容趋于极端单一。争论非基于事实,而是标签和身份,导致"身份确权"成为讨论核心。众多创作者、公众人物选择低调、回避争议,以避免"被黑"或"被攻击"。
这背后的深层问题是:现代人渴望"力量感",但缺乏实际认知敏锐度。公众对"真实性"诉求变得扭曲,只在意情绪的操控,而非事实。由虚假繁荣驱动的舆论大战反而掩盖了现实中的矛盾。
错话不可说,唯有正确话,导致内容荒腔走板。言外之意、潜台词成为攻击焦点,而非实际内容。社会热点、公共议题越发政治化、标签化、碎片化。
结果就是:公共讨论变得碎片化、极端化,每个人都不敢"碰触"争议话题。真实的社会矛盾被掩盖,虚假繁荣成为新常态。舆论生态的崩坏不仅仅是技术层的问题,更是机制、文化、价值观的深层变异。
这些机制问题在现实中是怎么体现的?看看最近的案例就知道了。
现实案例
影视飓风事件就是这种崩坏的典型缩影。加纳电子垃圾事件、相亲角、公众人物等事件,都展现了舆论场的乱象。内容变化随风倒,一开始的正向反馈变成"爱国"或"恨国"的极端争执。从"正能量"到"攻击性内容",抖音、微博上两极反转,体现舆情的极端和不稳定。
公众人物的困境更明显。无论是黄磊还是TM,都被标签化和极端化追杀。一次错误或偏差就会被无限放大,成为永远的黑点。自证清白几乎不可能,成为被动挨打的典型。
网络自媒体也好不到哪里去。以影视飓风为代表,内容被不断极端化、标签化、游戏化。内容空洞化、战场化,变成纯粹的情绪广告。追逐流量、娱乐元素成为唯一目标,价值观被边缘化。
那么,未来会怎样?
未来会怎样
以"垃圾场化"为核心趋势已成定局:内容贫瘠,争议泛滥的环境难以逆转。共识缺失、自由被压缩,导致社会认知逐渐扁平化、极端化,形成虚假繁荣。
以"求全"与"标签化"为导向的机制,最终带来信息垄断、认知贫瘠。公众人物、内容创作者只得自我克制或迎合舆论,难以提供深刻内容。重在"控制"与"标签",而非"探讨"和"反思"。
影视飓风事件作为当代互联网舆论场崩坏的缩影,反映出从不能说错话,到必须说对话,再到无底线解构和标签化的漫长恶化过程。当前,我们共同面对的已不再是单纯的内容问题,而是机制、价值观和文化的深层危机。
只有重建理性、多元、包容的讨论环境,才能缓解垃圾场化的趋势。这需要减少标签化,鼓励多角度、多形态表达,以增强内容的公共性和深度。每个人都应反思自身在垃圾场化中的作用,选择理性表达而非冲动宣泄。
这场危机,既是警钟,也是反思未来的起点。
